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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可君：《新约·福音书》的生命书写：鱼与耶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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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9-12-10 11:04:59点击：0次
作者：夏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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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书》的生命书写：鱼与耶稣
夏可君
献给让－吕克·南希（pour Jean-luc nancy）
《Jean-约翰福音》最后一章（21：1－14）：
耶稣在门徒面前，另外行了许多神迹，没有记在这书上。20:31 但记这些事，要叫你们信耶稣是基督，是神的儿子。并且叫你们信了他，就可以因他的名得生命。 21:1 这些事以后，耶稣在提比哩亚海边，又向门徒显现。他怎样显现记在下面。 有西门彼得，和称为低土马的多马，并加利利的迦拿人拿但业，还有西庇太的两个儿子，又有两个门徒，都在一处。西门彼得对他们说，我打鱼去。他们说，我们也和你同去。他们就出去，上了船，那一夜并没有打着什么。天将亮的时候，耶稣站在岸上。门徒却不知道是耶稣。耶稣就对他们说，小子，你们有吃的没有。他们回答说，没有。耶稣说，你们把网撒在船的右边，就必得着。他们便撒下网去，竟拉不上来了，因为鱼甚多。耶稣所爱的那门徒对彼得说，是主。那时西门彼得赤着身子，一听见是主，就束上一件外衣，跳在海里。其余的门徒离岸不远，约有二百肘，就在小船上把那网鱼拉过来。他们上了岸，就看见那里有炭火，上面有鱼，又有饼。耶稣对他们说，把刚才打的鱼，拿几条来。西门彼得就去，把网拉到岸上，那网满了大鱼，共一百五十三条。鱼虽这样多，网却没有破。耶稣说，你们来吃早饭。门徒中没有一个敢问他，你是谁？因为知道是主。耶稣就来拿饼和鱼给他们。21:14 耶稣从死里复活以后，向门徒显现，这是第三次。
《Luc-路加福音》最后一章“在以马恈斯的路上”（24：26－49）：
当耶稣与他们坐下吃饭的时候，就拿起饼来，祝福了，擘开，递给他们。他们的眼睛开了，这才认出耶稣来；但他却由他们眼前隐没了。他们就彼此说：“当他在路上与我们谈话，给我们讲解圣经的时候，我们的心不是火热的吗？”他们遂即动身，返回耶路撒冷，遇见那十一门徒及同他们一起的人，正聚在一起，彼此谈论说：“主真复活了，并显现给西门了。”二人就把在路上的事，及在分饼时，他们怎样认出了耶稣，述说了一遍。他们正谈论这些事的时候，耶稣立在他们中间，向他们说：“愿你们平安!”众人害怕起来，想是见了鬼神。耶稣向他们说：“你们为什么恐惶﹖为什么心里起了疑虑﹖你们看看我的手，我的脚，分明是我自己。你们摸摸我，应该知道：鬼神是没有肉躯和骨头的，如同你们看我，却是有的。”说了这话，就把手和脚伸给他们看。他们由于欢喜，还是不敢信，只是惊讶；耶稣向他们说：“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他们便给了他一片烤鱼。他便接过来，当他们面前吃了。耶稣对他们说：“我以前还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对你们说过这话：诸凡摩西法律、先知并诗篇上指着我所记载的话，都必须应验。”耶稣遂开启他们的明悟，叫他们理解经书；又向他们说：“经上曾这样记载：弥赛亚必须受苦，第三天要从死者中复活；并且必须从耶路撒冷开始，因他的名向万邦宣讲悔改，以得罪之赦。你们就是这些事的见证人。•••”
NANCY,JEAN-LUC：l’hospitalité des vivants>：
Non pas une peinture de la vie,non pas une allégorie,mais la vie vraiment en peinture:la vie des vivants recue en hôte dans la peinture,aussi bien que la vie en peinture et la vie de la peinture accueillie et saisie par la vie des vivants......les filles de Loth sont le trésor précieux de la descendance,c’est-à-dire de la promesse et de la vie en tan que promesse de vie :la vie qui se promet elle-même et rien d’autre,rien que sa transmission et sa multiplication, rien que l’hospitalité promise et renouvelée de la terre pour les vivants...
这是复活的耶稣，这是弥赛亚！这是复活的弥赛亚在第一次化身以及在十字架死去之后的第一次到来！
如果他来到中国，比如说古老的中国，他会用有些“蹩脚”的口音自我介绍说：“余，耶稣”！是的，他一定会这样说：“余是耶稣”！
如果他这样说，当他进一步被汉语人追问，耶稣是谁？他会说：耶稣是弥赛亚！我们古老的汉语人一定会大笑说：“耶稣是弥赛亚，弥赛亚是谁？”或者是因为不可理解而无比惊讶！
同样让我们“惊讶”（/惊奇：qauma ：thauma）的是，在约翰（Jean）与路加（Luc）一起（Jean-Luc）书写的福音书的最后，对复活的书写中，都写道了“鱼”——而且是耶稣吃鱼这个事件。在重复了其他福音书（马可福音相对而言比较简约）共有的对门徒的最初召唤——尤其是打鱼的渔夫彼得的召唤——之后，这里添加的是对耶稣复活的见证或证明！通过吃鱼来见证！
为什么是吃鱼？而不仅仅是“吃饼”（当然这里也提到了饼）——这是圣餐礼上被分享的身体？我们不想追问为什么后来在圣餐礼中主要是吃饼而不是吃鱼？——最后的晚餐的仪式主要是指向死亡的，而吃鱼是指向生命？但是，在这里，在“约翰－路加（让我们听法语的名字发音：让－吕克）”的福音书中，鱼之分享似乎更加重要？
书写——鱼，鱼之书写，在弥赛亚之为弥赛亚，无论作为召唤的开始，还是最后——那是一个新的开始，都是对弥赛亚生命的见证。
在《旧约》，我们已经看到了“鱼”的各种寓意与特殊性：
1，在《创世纪》中：“鱼”在第五天所造，而且，那个巨大的巨兽——利维坦作为鱼（leviathan）——如同犹太教解经学所理解的，是作为滋养末日审判之后的正义的人——“剩余的人”而保存的。
2，在对洪水灾害的拯救中，《创世纪》中的诺亚方舟中似乎是没有鱼的：因为“鱼”可以自保与自活——因而鱼不被献祭？“鱼”——一直不是献祭，而是自身就可以活过灾难，自己可以复多的繁殖——虽然，大地枯竭，一切活物都死亡，但是鱼呢？鱼——似乎是一个奇怪的被忽视的生命？这里不是沙漠化与枯竭，而是复多与繁殖——针对亚伯拉罕的“约”和无后代的没有剩余（/生育）的害怕？如同我们看到，在摩力亚上山上以撒的献祭被中止并且以公羊替代后，在下山的步伐中，亚伯拉罕看到了满天的繁星——那是生命盈余之繁衍的暗示与允诺？
3，在《约伯记》约伯与耶和华的一系列对话中，耶和华对约伯最后的质问（整个第40－41章！或者41章第1节作为第40章的第25节）——是以河马与“巨鱼leviathan（中文和合本翻译为鳄鱼了）”作为寓比或比喻来展开的：从人无能钓起和捉拿鳄鱼，到不能和鳄鱼面对与游戏（梅尔维尔的鲸鱼呢？），到赞叹鳄鱼的完美连接的躯体，一直到心与深渊的象征？归结它之为至高的“王”的高大。为什么这些最后的质问，这里的利维坦是自然巨大的超出所有尺度的混沌力量？因为河马作为创造的最初之物？利维坦之为巨大和陌生恐怖之物？以至于约伯说他亲眼看见了耶和华？因为大海的浩瀚无形？不仅仅是崇高，而且是神性的力量的暗示——与索福克勒斯的《安提戈涅》中的第一合唱曲中的“人颂”相比，似乎恰好相反！但是，恐怖与陌异性（ta deina:unheimlich,ungeheuer）对于二者似乎是内在相通的。
约伯这个名字Job也是工作job的意思，是与劳动相关的，约伯的苦难和控诉也是生命本身的无法被救治的困境，《约伯记》无疑打碎了一切的神义论或神正论的报偿和补偿的法则和尺度，以及相应的辩护，在一个无神的时代之后，身体或生命如何还有它无法报应与交换的绝对价值？那是绝对的剩余（surplus）价值？这个“剩余”即是生命自身的创造。这个剩余的创造是与约伯的弥赛亚期待有关的（《约伯记》：19：25）：“我知道我们的救世主（go’el）活着，末了必站立在地上。”
在流传于12世纪的名为Hortus Deliciarum的书册的图画中，我们看到了这个钓鱼的谱系线，这是十二世纪的基督教艺术在回到正确的道路避免地域之火的意识下而形成的，也是回应《马太福音》中耶稣的谱系而形成的一系列谱系树（Romanesque Trees of Jesse）中的一种。而且，这幅画就是在另一个Jean-Luc [Nancy]所生活的城市——斯特拉斯堡或Alsace地区。Hortus Deliciarum意为快乐花园（le Jardin des délices），这是一个密码般的标题，有着召唤失去了的天堂的意思，这幅图画就出自这部神奇的百科全书式的作品，它是著名的Herrade de Landsberg修道院（或 l’abbaye de Hohenbourg [Sainte-Odile]所主持的，可惜原先的版本在1870年的战争中被烧毁了，但是幸好在1818年留下了复制本，在Alsace,2005年10月－11月在10 Place Gutenberg有这些文物的展览。在图画中，我们看到了耶稣这个渔夫在钓着鱼——有着教会等级制的谱系？或者是天使般的等级？而在最底部的利维坦这个巨鱼或怪物也是要被最终制伏的。
耶稣的这根引线有多么长？利维坦之为形象（Figure）可以如何变形或变象？
4，在先知《耶利米书》中第16章16节说道类似末日的审判与惩罚时，他用的比喻是“打鱼”：“耶和华说，我要召许多打鱼的把以色列人打上来•••”，鱼——作为以色列人的比喻——也是末日审判的区分：好鱼与坏鱼的区分，如同正义者与恶人的不同命运。
5，在奇妙的《约拿书》中，那个躲避耶和华的先知约拿竟然躲在了鱼腹之中，但是他还是无法逃避：“•••你将我投下深渊，就是海的深处；大水环绕我，你的波浪洪涛漫过我身•••”，在约拿这样反复的祈祷和许愿偿还耶和华的救恩之后，“耶和华吩咐鱼，鱼就把约拿吐出在旱地上。”（2：19）
6，当然，鱼在《旧约》或犹太人的传说中最为占据核心位置的是《托比亚书》（Tobyah，这个名字Tobhiyah在希伯莱语中意味着“Yahweh是好的”！）。首先，这个故事是关于哀悼和埋葬的，在第二章托比亚的父亲托比特不顾安危埋葬了自己的同胞。似乎因为过多的哭泣和悲伤使托比特（Tobit）失明了！如同另一个Jacques在他的《盲者的记忆》中写道的——这是一个哀悼的故事，也是一个光明之给予、归还的故事。其次，儿子托比亚和他的妻子撒拉的故事其实也是在重复亚伯拉罕和撒拉得子传承后代的故事，因为天使拉斐尔的建议，托比亚把在洗脚时捉到的一条鱼的心、肝、胆取出来（第6章），天使说这些鱼有救治或保证的安全作用，而重要的是在新婚之夜烧掉心与肝化为烟——心与肝——不就是生命本身的借喻——驱赶走恶魔，这魔鬼曾经在新婚之夜杀死了撒拉以前嫁给的七个丈夫，从而使得婚姻被保护，而且他们重复了修复亚当夏娃婚姻的祈祷。同时，鱼的胆则治好了托比父亲的眼睛，使这个自认为在黑暗中如同死者一般的人重见光明，而且父子得以“相见”——相互看见彼此的相貌。
在雅各•德里达看来，那些表现这个治愈场景的绘画表达了绘画的真理：“•••人们观察到超越了视野的法则，赋予债务以真理的秩序，同时归还礼物与缺乏的恩惠，债务的归还，归还到‘应该’的缺乏，这是‘应该看’的‘应该’，或‘它保持[reste]为看’这同时意味着可见性的盈余与虚弱（la surabondance et la défaillance），太多了和太少了，过度和缺乏（exces et la faillite）。”
鱼，在这里，是生命的延续，是生命复苏的保证！在BOTTICINI, Francesco的画中，我们看到托比提着一条鱼，似乎那是在三个天使——如同被亚伯拉罕所迎候款待的三个天使？——和托比之外的第四个在行走的生命！因为托比的右手被天使牵着，而托比的左手则拿着鱼！似乎“鱼”是最小的第四个天使！在鱼的陪伴下的行走——也是在跳跃——才是真正的上路和平安。最后，这个故事同时涉及的是财产报酬和剩余价值的问题，是否天使带来的鱼——是礼物，不被交换的财产？
这些主题动机在《新约•福音书》的书写中被承继。
在《马太福音》13章44－50节耶稣也使用了撒网的比喻来区分开生命的不同：“天国又好像网撒在海里，聚拢各样的水族；网既满了，人就拉上岸来，坐下，拣好的收在器具里，将不好的丢弃了。” 天国是一个如同鱼在海里自由游动的景象！，而鱼之为好鱼与坏鱼——我们可以在拉斐尔的画中——看到它们的差别处理。那被彼得所打捞起的鱼是被拯救的灵魂，而那被丢弃在岸上的鱼，被下面的鹤警醒着——鹤在那个时代是教会警醒的保护它的会众的象征，将被舍弃，而且被天上飞着的渡鸦所吃掉！
在Konrad Witz的画The Miraculous Draught of Fishes（1444. Oil on panel. Musée d\'Art et d\'Histoire, Geneva, Switzerland）的画中，彼得跳进了水中——似乎他要成为鱼！他不再害怕！而远方丰裕的田野的世俗场景也是生命喂养的象征，只有这个世界，这个无尽在外展的世界！天上带来神秘光芒的云朵也是照耀着这个世界。
我们也可以在画家们画的末日审判全幅是的带有基督教启示录的场景中（带有异教的意味？）看到“鱼人们”，鱼与人，鱼鸟等雀跃的场景，如在荷兰画家Hieronymus Bosch（b. ca. 1450－d. 1516）所画的神秘宗教画Garden of the Earthly Delights（c.1504-1510. Grisaille on panel. Museo del Prado, Madrid, Spain）中：在大地上却近似“天国”的感官的盛宴中，上面有如鸟的鱼被提着红灯的天使驾驭着引导上升；在湖中，则有鱼人和被抓获的鱼在相互迎候，欢腾跳跃；而围绕着湖泊，则似乎是一群“正义”得救的人们抬着巨大的鱼赶赴盛宴，后面就跟着马、公羊等等，人群都在欢庆舞蹈；在画的其他部分也有鱼，而且Bosch的其他画中还画着飞翔的鱼；鱼，在他那里成为欲望满足或者生命得救“复活”的主导象征。
在《福音书》中的生命书写中，我们将看到几个与鱼有关的场景：耶稣的最初召唤作为渔夫的门徒们；五千人吃饱的奇迹；与鱼有关的事件，缴税以及打鱼的比喻；最后则是复活时耶稣的吃鱼。
让我们回到《福音书》的开端，在《马太福音》第4章，当施洗者先知约翰给耶稣以水施洗后，而且他被下到监牢后，耶稣就接着他开始传道，因而他需要门徒！而最先招收的门徒就是在海边打鱼的渔夫们，这一方面是要应验以赛亚的预言（4：14－16）：那坐在黑暗与死荫之地的人——几乎丧失了生命！另一方面，则是通过渔夫的身份指向“鱼”的寓意（4：18－22）！
被耶稣召唤的最初的四个门徒是渔夫，耶稣召唤他们，耶稣的到来，耶稣之为弥赛亚，耶稣弥赛亚就是召唤，召唤打鱼者，因为：耶稣对他们说：“来跟从我，我要叫你们得人如得鱼一样。（poihsw umas alieis anqrwpwn ：poieso humas aleeis anthropon）”（《马太福音》4：19，和合中文版的翻译失去了字面含义），在希腊语的字面表达上，意味着把你们当作人鱼来制作或创造，或者说，使你们得到（产生，生产：poiesis）更多的鱼如同得到更多的人。在这里，鱼——即是——人。耶稣得到他们这些渔夫们的跟随，如同他们这些渔夫得到“鱼”——鱼是他们赖以生活的食物，而在暗喻的意义上，意味着他们今后建立教会，尤其是彼得，作为教会的钥匙——打开生命与《圣经》的钥匙——要得到更多的信仰的会众。在《马可福音》的开端第1章16－20节重复了相同的场景。
但奇妙的是，在《路加福音》第5章1－11节中，这个召唤门徒的场景更加复杂了：
有一次，耶稣站在革尼撒勒湖边，群众拥到他前要听天主的道理。他看见两只船在湖边停着，渔夫下了船正在洗网。他上了其中一只属于西门的船，请他把船稍为划开，离开陆地；耶稣就坐下，从船上教训群众。一讲完了，就对西门说：“划到深处去，撒你们的网捕鱼吧!”西门回答说：“老师，我们已整夜劳苦，毫无所获；但我要遵照你的话撒网。”他们照样办了，网了许多鱼，网险些破裂了。他们遂招呼别只船上的同伴来协助他们。他们来到，装满了两只船，以致船也几乎下沉。熏沐那彼得一见这事，就跪伏在耶稣膝前说：“主，请你离开我！因为我是个罪人。”西门和同他一起的人，因了他们所捕的鱼，都惊骇起来。他的伙伴，即西庇太的儿子雅各（Jacques）、约翰（Jean），也一样惊骇。耶稣对西门说：“不要害怕!从今以后，你要做捕人的渔夫!”他们把船划到岸边，就舍弃一切，跟随了他。
首先，事情发生在革尼撒勒湖边，很多人拥挤着要听耶稣讲神的道，他自己却要在船上，稍微离岸来讲道。——为什么耶稣要与他们保持这个距离？是显示他自己的唯一性，以及与他们的差异？或者，是暗示“道”之为话语本身来自于湖上，自己就如同在湖上为生的渔夫？你们这些听道者就是“鱼”！或者，为了转向后面的奇迹？
讲完之后，耶稣要彼得把船开到水深之处去打鱼；西门起初“不相信”可以打到鱼，但是他们依话做了之后：不仅“圈住了许多鱼，网险些裂开”（第6节），甚至，“鱼装满了两只船，甚至船要沉下去。”（第7节）。在不可能的地方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不可能成为可能——因为彼得依从了耶稣的话（rhmati ：remati：另一个logos!）——在惊讶（qambos：thambos）之中！而且是可能的不可能——网的裂开和船的沉——都是生命盈余的暗示！
这个时候，彼得的生命突然发生了改变，他跪在耶稣面前，而且称自己为“罪人”，因为他自己的不相信？毕竟刚才他已经听了耶稣的讲道了！这里，耶稣在以他们生活的命脉——得鱼——作为他的布道言语（rema,logos）的见证和实践（praxis）？
而耶稣的回应是：“不要怕，从今以后，你们将要——抓住生命了（zwgrwn： zogron）”——在希腊语的字面上应该翻译为：“抓住生命”（法语版《圣经》Chouraqui的翻译为：prendras vivants），同样，和合中文版的《圣经》翻译没有反映出字面含义，而是翻译为“得人”，也许，中文的翻译者在内心已经相信：在Luc的书写中，得人与得鱼，其实，都是得——生命（zwhn）！
鱼——人——生命，这个转换，在《路加福音》的11:9-13中则是：
所以，我告诉你们：你们求，必要给你们；你们找，必要找着；你们敲，必要给你们开。因为凡求的，就必得到；找的，就必找到；敲门的，就必给他开。你们中间那有为父亲的，儿子向他求饼，反而给他石头呢﹖或是求鱼，反将蛇当鱼给他呢？或者求鸡蛋，反将蝎子给他呢？你们纵然不善，尚且知道把好东西（好的礼物：agaqa didonai：domata agatha）给予你们的儿女，何况在天之父，有不更将圣灵赐与求他的人吗﹖
——这里，指向的是一个礼物给予与馈赠的场景，鱼——之为礼物给予的例子，这是生命的例子——与“蛇”的对比，无疑是回应和拯救《创世纪》中因为蛇的诱惑而吃了知识树上的果子而堕落了的生命。同时，如果我们以法语来思考，是的，我们的这个思考一直是在法语中进行的！在另一个Jean-Luc [Nancy]的指引下展开的，鱼（poisson）也是毒药（poison），另一个Jacques的La Pharmacie（《柏拉图的药》，见《播散》）——这另一个雅各——是被Jean-Luc所书写《雅各书》中的犹太－基督徒的l另一个Jacques——如同这另一个雅克所书写的卡夫卡式的“另一个亚伯拉罕”——总是会有另一个或它异的出现！如何不思考馈赠礼物与毒药的浸染播散关系？也如同那些被分辨出来被抛弃的鱼——在拉斐尔的画中——则是那些鳗鱼和蟹了。
首先，鱼——是生命的馈赠，鱼——是生命的给还，而且也是圣灵给予的指引！那是复活的生命。但是这里的给予并不是对称的，因为“你们纵然不善，尚且•••”的逻辑是自身意识与自身回还的打破与超越，一个不善的恶人（他给予的礼物不是毒药？）给出了自己所没有的！同时，这里的给予也是应许的见证！而且是未来的馈赠——圣灵之给予（/圣灵的礼物：dosei pneuma）——在到来之中。
在法语中钓鱼pêche与péché（罪孽）词性和发音相似，我们不知道它们是否在辞源上有着内在关联，鱼之为鱼，鱼之得也可能是罪恶？是毒药！
也如同耶稣向世上的王——服从有限经济循环的王——交纳税时所发生的让“鱼”给出银币：“•••你且往海边去钓鱼，把先钩上来的鱼拿起来，开了它的口，必得一块钱，可以拿去给他们，作你我的税银。”（《马太福音》，17：24－27）——为什么是鱼吐出银币？那是另一种“经济”？来自自然的、生命的给予？
鱼之得，是生命的获得，生命不是现成就在这里的，而是在彼处，在别处，例如——在深水之处，生命是在那里要去“再次”获得的。耶稣的到来，耶稣的召唤——是生命的召唤，他召唤悔改——那是生命的重新获得，最初的跟随是倾听生命的声音，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召唤，跟随耶稣，他之为道路与生命，也是得到他的生命——耶稣即是鱼，如同Jean-Luc-Jacques Derrida的朋友Deleuze在《千块高原》的《成为张力，成为动物，成为不可察觉》一章中说到了中国的鱼作为变异生成的范例：“鱼就如同在中国诗人的描画中：不是模仿，不是建构，而就是宇宙性的（/世界性的）。程抱一（F.Cheng）指明了诗人追求相似，更加不是‘几何学比例’的计算。而是克制，诗人只是把线条解脱出来，而且按其自然的本性而运动，他只是与连续的或附加的‘笔触（/踪迹：trait）一道开始。’在这个意义上，是所有世界的生成，产生了生成的世界，这是产生世界，这是产生一个世界，很多的世界，这即是发现它们的相邻的区域和它们的不可分辨的区域。”（Gilles Delenze,F.Guattari: Mille Plateaux,Minuit,1980.p.343），是的，成为鱼，即是德勒兹所言的“成为逃逸的线”——在中国文化的生命书写中，那是成为“游动”的变象或易象。在这里，在福音书中，则是生命的变形——成为鱼！
最初的共通体是生命的共通体，是生命与生命的相遇！
我们就来到了五千人吃饱的奇迹之中，除了重复同观福音书的描述之外，在《约翰福音》，“鱼－生命”之间的联系则被无尽扩展了，鱼之吃——指向耶稣的生命是与他的话语，他的身体，他的灵或呼吸，而且与他的复活联系在一起的。
当我们来到Jean的书写中——《约翰福音》整个的第6章，对这个不断被重复的五千人吃饱的奇迹场景的表现是最为丰富的。要详细分析这个场景不是我们这里的任务。在这里，我们只是在另一个“约翰－路加（Jean-Luc）”法语书写的指引下，展开“鱼”之丰富的变形：生命的共在，共通体的外展，身体或生命的踪迹，生命给予的外铭写，灵魂化的身体跳跃着复活！
6:1 这事以后，耶稣渡过加利利海，就是提比里亚海。有许多人，因为看见他在病人身上所行的神迹，就跟随他。耶稣上了山，和门徒一同坐在那里。那时犹太人的逾越节近了。耶稣举目看见许多人来，就对腓力说，我们从哪里买饼叫这些人吃呢？他说这话，是要试验腓力。他自己原知道要怎样行。腓力回答说，就是二十两银子的饼，叫他们各人吃一点，也是不够的。有一个门徒，就是西门彼得的兄弟安得烈，对耶稣说，在这里有一个孩童，带着五个大麦饼，两条鱼。只是分给这许多人，还算什么呢？耶稣说，你们叫众人坐下。原来那地方的草多，众人就坐下。数目约有五千。耶稣拿起饼来，祝谢了，就分给那坐着的人。分鱼也是这样，都随着他们所要的。他们吃饱了，耶稣对门徒说，把剩下的零碎，收拾起来，免得有糟蹋的。他们便将那五个大麦饼的零碎，就是众人吃了剩下的，收拾起来，装满了十二个篮子。众人看见耶稣所行的神迹。就说，这真是那要到世间来的先知。耶稣既知道众人要来强逼他作王，就独自又退到山上去了。•••6:22 第二日，站在海那边的众人，知道那里没有别的船，只有一只小船，又知道耶稣没有同他的门徒上船，乃是门徒自己去的。然而有几只小船从提比哩亚来，靠近主祝谢后分饼给人吃的地方。 众人见耶稣和门徒，都不在那里，就上了船，往迦百农去找耶稣。既在海那边找着了，就对他说，拉比，是几时到这里来的。耶稣回答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你们找我，并不是因见了神迹，乃是因吃饼得饱。不要为那必坏的食物劳力，要为那存到永生的食物劳力，就是人子要赐给你们的。因为人子是父神所印证的。众人问他说，我们当行什么，才算作神的工呢？耶稣回答说，信神所差来的，这就是作神的工。他们又说，你行什么神迹，叫我们看见就信你。你到底作什么事呢？我们的祖宗在旷野吃过吗哪，如经上写着说，他从天上赐下粮来给他们吃。耶稣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那从天上来的粮，不是摩西赐给你们的，乃是我父将天上来的真粮赐给你们。因为神的粮，就是那从天上降下来赐生命给世界的。他们说，主阿，常将这粮赐给我们。耶稣说，我就是生命的粮。到我这里来的，必定不饿。信我的，永远不渴。只是我对你们说过，你们已经看见我，还是不信。凡父所赐给我的人，必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来的，我总不丢弃他。 因为我从天上降下来，不是要按自己的意思行，乃是要按那差我来者的意思行。 差我来者的意思，就是他所赐给我的，叫我一个也不失落，在末日却叫他复活。 因为我父的意思，是叫一切见子而信的人得永生。并且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犹太人因为耶稣说，我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粮，就私下议论他。说，这不是约瑟的儿子耶稣吗？他的父母我们岂不认得吗？他如今怎么说，我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呢？耶稣回答说，你们不要大家议论。若不是差我来的父吸引人，就没有能到我这里来的。到我这里来的，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在先知书上写着说，他们都要蒙神的教训。凡听见父之教训又学习的，就到我这里来。这不是说，有人看见过父，惟独从神来的，他看见过父。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信的人有永生。我就是生命的粮。你们的祖宗在旷野吃过吗哪，还是死了。这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粮，叫人吃了就不死。我是从天上降下来生命的粮。人若吃这粮，就必永远活着。我所要赐的粮，就是我的肉，为世人之生命所赐的。因此，犹太人彼此争论说，这个人怎能把他的肉，给我们吃呢？耶稣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人子的血，就没有生命在你们里面。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我的肉真是可吃的，我的血真是可喝的。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常在我里面，我也常在他里面。永活的父怎样差我来，我又因父活着，照样，吃我肉的人，也要因我活着。这就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粮。吃这粮的人，就永远活着，不象你们的祖宗吃过吗哪，还是死了。 这些话是耶稣在迦百农会堂里教训人说的。他的门徒中有好些人听见了，就说，这话甚难，谁能听呢？耶稣心里知道门徒为这话议论，就对他们说，这话是叫你们厌弃吗？（厌弃原文作跌倒）倘或你们看见人子升到他原来所在之处，怎么样呢？叫人活着的乃是灵，肉体是无益的。我对你们所说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只是你们中间有不信的人。耶稣从起头就知道，谁不信他，谁要卖他。 耶稣又说，所以我对你们说过，若不是蒙我父的恩赐，没有人能到我这里来。从此他门徒中多有退去的，不再和他同行。耶稣就对那十二个门徒说，你们也要去吗？西门彼得回答说，主阿，你有永生之道，我们还归从谁呢？我们已经信了，又知道你是神的圣者。
首先，依然是一个海边听道的场景，海的名字是提比里亚海——这个位置也是耶稣复活到达的位置！也是在行了很多治病的奇迹之后，耶稣来到了山上。海边的场景无疑是与打鱼有关的，山上却又是远离海边的，这个距离的转换展开了事件场景的宽度和高度。
事件发生的时间是接近犹太人的逾越节的时候，无疑，叙述标明这个节日是有深意的。当耶稣看到如此多的人来听道，或者寻求奇迹？在这个快到节日的时节，吃什么呢？耶稣自己如何越过这个难关？他将被考验？耶稣首先试探的是腓力，为什么要故意问他，如何让这些人吃饱呢？腓力（另一个“菲利普”：philippe:filippon）说道了二十这个大数目的银子做成的饼——也不能满足这么多人，既然耶稣他自己知道如何处理？因为他知道门徒们的不相信？为了后面逆转的惊讶？另一个菲利普似乎并不相信这个如此戏剧化场景的表现（représentation）。
叙述转向了另一个门徒，彼得的兄弟安德烈，他比较勇敢，没有放弃寻找，他说有一个小孩带着五个大饼与两条鱼！为什么叙述转向一个“小孩（paidarion：paidarion）”来过渡？为何大人们都没有带食物，而一个小孩却带了？如果倾听希腊语，小孩也是与“游戏（paidia：paidia）”与“教育（paideia：paideia）”在词根上同源的！那么，小孩的插入——带来食物，带来鱼——是一个游戏？一个游戏的教育“场景”（Scène）？四千人、乃至五千人或更多的人吃饱的叙事是一个游戏！似乎食物愈是少，但人数愈是多，这个场景就愈是严峻，分给的效果就愈是让人惊讶！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呢？要教育我们什么呢？我们如何来观看这个“场景”？它是一个“场景”吗？难道不是一个幻像？
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场景，一个不可能的戏剧场景，一个不可能的节日！也许，任何的节日场景都是不可能的，如同另一个菲利普所言（Philippe Lacoue-Labarthe:Poétique de L’historie,Galilée,2002），因为节日是不可再现和模仿的！在节日来临之前，耶稣要创立的是新的节日！在到来的节日！
耶稣然后拿起饼与鱼，祝谢了，就开始分给众人去吃！饼与鱼都是小，愈是分愈是小，愈分愈小！愈小愈分？“分”——一直在分，据说，“分”了五千次或者四千次！或者更多！这些数字不过是一个虚数。想想五千人一个个在传递，在“分”的过程——那是多么壮观的“场景”？！让人惊讶的场景！
为何如此“小或少”的饼与鱼能够如此的分下去？“分”得如此之多！是的，分——可以“分”，再小的事物都可以被分，无限的微分！有限的事物可以无限地分，小，少——竟然在增多！“小”或“少”如何增多？而“少”或剩余的一直可以被分下去，一直可以让“分”——保持——下去，这个保持（rester）已经是无限了。
一直还有鱼，在分与之中，一直还有余下的，一直还有鱼，一直还有余。
在分给之中——分－享——那是生命的给出，不是减少，而是增多，那是——爱——爱的真谛在于愈给愈多，这个彼此的“分享（partage：Jean-Luc Nancy :Le partage des voix ，Paris, Galilée,1982。）”中——既是分出－给出也是接受－享有——形成了生命的共在！
五千人的“共在（/与在：être－avec）”——在Jean-Luc看来，这是一个共通体的存在样式，这里讲述的是一个共通体如何共在或相与（cum）的境况，甚至可能正在崩溃的境况——当他们没有了食物来存活的时候！这也是一个与在的节日！在节日的期待中人们要相互馈赠或赠与？是的，因而后面耶稣反复说道摩西的吗哪与他自己作为天父所从天上给予的粮食！这是一个赠与的“场景”，也是供奉（offrir）的场景，但是没有“献祭”！
他们吃饱了：吃，在这里（y,da），在共通体（communauté）之中的吃，是与他者一道吃，是好好的吃与吃的好——这是Jean-Luc与另一个Jacques的对话的标题Jacques Derrida: Points de suspension. Entretiens. Galilée. 1992. Jean-Luc et Jacques的对话： ou le calcul du sujet.)！在自己吃——那是掰开与分食鱼与饼的时候——既是自己分有一份同时也是给出剩下的——这是“余”的展开——很小的鱼片被再次划分——自己一个人独自吃下就可以吃饱？已经只是被别人分吃过了而剩下的一点点了——是一点点——那是halo的逻辑！——只是一点点，正好一点点（just a little!），而这就是——正好与正义！但是自己还要再次分发出去——可以有所剩余——才能给予（/给－余）他者去吃——吃——一直是无尽的余余的转换！五千人之为多数——实际上是这个无尽余出的馈赠方式的展开！
不仅仅如此，还有剩下的零碎的，过多而剩下的（ta perisseusanta klasmata：ta perisseusanta klasmata）（6，12），法文版Chouraqui的翻译是：les parts en surplus；英文的翻译是：having overbounded fragments；汉语则可以是：已经盈余的碎片，或者，已经剩余的碎片——盈余与剩余的同在！如同另一个Jean-luc[Marion]所喜爱的基督的漫溢的（/饱满渗透的：saturant）现象学——也是生命馈赠的现象学。如何处理它们？“不要丢失（me apoletai,ne se perde）”！在耶稣这里，剩余的依然可以再次分出去，可以无尽的分给出去，不仅仅是这里的五千人，而是整个世界——世界之为共通体，也是在这样的分给中无尽展开的。不仅仅如此，剩下的“也装满了十二个筐子”——这里的数字如同前面的五个大饼与两条鱼的数字也是暗示，十二是以色列的整个象征？也是世界本身被拯救的总体数目！在《马可福音》中（6：43）的“满”这个字是pleromata（pleromata）——在基督学中有“完成”与“成了”的实现的意义，那是《旧约》的溢出！那么，“剩下的”依然还是满的——“满溢”或“漫溢的”！还是可以再度被分出与共享的！而且，“一个都不失落”！
从剩余（reste）到盈余（surabondance）跳跃——这即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生命的创造，历史的创造，都是从剩余到盈余的跳跃？这样的历史就摆脱了连续和断裂的矛盾和思考方式，摆脱了历史和逻辑的辩证法，而是跳跃着、飞跃着展开。
让我们再次倾听法语：reste在法语中除了剩余和余下的意思，本身即有“宽裕、大量”的意思，如：en reste，而且意味着：“总是可以再说，此外”：au reste——一直可以说“但愿！”而作为动词的rester则有更多的含义：“保持”的意思——这个保持也是生命的继续；逗留的意思——而逗留的居住那是生命的元－伦理有关；而且也是“留待”：resterà——à打开一个向着他者的间隔空间（espacement）——也是为未来留有余地！在习语无人称句il reste que中则有“无论如何，反正”的意思——依然是但愿和另外的逻辑！
鱼——之为鱼——一直是生命繁衍繁殖之丰裕的象征，鱼——还一直是鱼群，是复多的！如同另一个Jean-Luc所言，生命是——“独一复多的存在”（Jean-Luc Nancy:Être singulier pluriel，Galilée, 2000）！复多的logos一直在出生！我们在Patinir Joachim名为The Feeding of the Five Thousand 的画中，就看到了那个不断在扩展膨胀的人群——似乎那是一块硕大的饼，或者是一条在生长的鱼！那个硕大的椭圆形的人群——向着远处扩展开来，无穷无尽！
不仅仅如此，当实行如此的“奇迹”后，耶稣却退避或隐藏（anecwrhsen：anechoresen）到了山中——这个山为他隐藏提供了可能！他知道众人要逼他“做王（basilea：basilea）”！因而我们更加明白了这个五千人聚集的场景——也许是一个政治的共通体聚会的场景！耶稣的退隐，意味着这个共通体是无头的？意味着无王的共通体？或，“没有共通体的共通体”？！耶稣只是来召唤和推动粮食或鱼的分给与馈赠的！他只是这个分享的行动的召唤者与激发者！
约翰福音后面的叙述，插入了一个耶稣在海上行走的奇迹，在翻腾的海上行走，那是谁？——鱼？！依然是对恐惧的战胜——如同约伯在被耶和华所召唤的利维坦的幻像面前所惊恐而臣服的？依然是跳跃的步伐！对于耶稣的步伐我们还一直没有思想，如同弥赛亚荣耀地进入耶路撒冷的步伐——骑着驴子的耶稣－弥赛亚在众人“和散拉（求救与赞颂）”的欢呼中进行——这难道不是舞蹈？它既是求救与拯救，也是赞颂与歌唱，是音乐也是步伐的节奏。
Jean接着写道了第二日——这无疑是一个增补的书写，末日之后的日子！耶稣弥赛亚被人群找到后，他继续开始讲道，约翰的书写是对这个五千人吃饱的故事的事后的追加解释？显然，逾越节更加邻近了，耶稣与《旧约》或摩西的关系无疑是最为关键的了。在耶稣长长的讲道中，最为重要的词，无疑是：生命（zwhn：zoen）这个词！，如：已经被给予世界的生命（zwhn didous tw kosmw），永生的生命（zwhn aiwnion），等等，如果我们数一数，“生命”这个词一共出现了大约17次。而且每一次都不同，都是不断的展开着这个词本身的——生命本身的——准确与丰盈（exubérance et surabondance：La déclosion(Déconstruction du christianisme, 1), Paris, Galilée,2005,p.153.这是Jean-Luc•南希回应Jeaques•德里达关于基督教复活思想的文字。）——用另一个Jean-Luc复活之生命（la vie）的语词来说！我们这里将不展开这些丰富性。
对共通体共在的解释是生命的书写！这个生命作为活命的粮食，如同饼与鱼，也是生命的生命！鱼是可以吃的，如同耶稣说：“我所要赐的粮，就是我的肉”“（6：51），“我的肉真是可吃的，我的血真是可喝的。”（6：55），但是，这肉这鱼肉来自天上！在耶稣的话语中，食物或鱼从三个主要方面上发生了变异：天上的食物与摩西的吗哪对比，这是不同的工作（ ergon：ergon！）；耶稣的身体之为食物是可以吃的生命粮食，不同于（石头般？）的律法；这个被分享了的身体食物是“灵”，是可以使生命复活永生的条件！
就第一个变异而言，耶稣是围绕神迹本身展开的，民众渴望弥赛亚的拯救，共同体需要王来统治，需要摆脱饥饿与苦难，但是这样的工作与功效恰好不是那个吃饱的“奇迹”的意义，吃饱的意义在于生命的彼此的共享与分给，在于给予（给－余）的姿态，而不是渴望什么奇迹，应该是每一个人自己去给出！奇迹恰好是非功效的（des-oeuvrée）的，真正的生命共通体，用另一个Jean-Luc的话来说：是非功效的共通体（La communauté desoeuvrée ：Jean-Luc Nancy :La communauté désoeuvrée, Paris, Bourgois, 1986.）！与摩西与犹太人的出埃及在旷野中渴求食物相比，这里的奇迹不再是产生效果的，当然，摩西本人是与民众不同的，民众的欲求如同西奈山下的偶像崇拜。生命的“工作”是出生，生命产生的只是生命，不可能被计算或作为达到目的的手段。
第二个变异则是耶稣召唤我们去吃他的身体，如同圣餐礼仪式中的“这里是我的身体”，为什么在圣餐礼中只有饼没有鱼？这个省略意味什么？是对盈余的logos的遗忘？身体（corps：Jean-Luc Nancy :Corpus,Paris,2000.），不是肉体（chair），或者就是肉——鱼肉之肉，生命的血色和气血，如同德勒兹所言，或者如同另一个Jean-Luc所言，这个身体一直在外展与延展（extension,exposition）中成为自身，超越自身，身体就是在给出中，向着他者，与他者一道成为身体，去吃，吃鱼——就是成为身体的共通体（corps-communauté），就是去分享这个身体，就是去触摸，去触感这个身体的外展的可能性。Jean在这里对奇迹的增补书写，也是外铭写（ex-crit），如同约翰福音最后所言，他的写作是一直在溢出的，不可能被世界所包含，Jean的书写——一直在漫溢，在外铭写，这是约翰的书写手法。
第三个似乎涉及到身体与灵魂的差异，但是，如果考虑到前面耶稣说的是去吃他的身体：确实是身体！因此，在生命这个语词的背景中，也许耶稣区分开了没有生命的肉体与有生命的身体，后者就是有灵的生命，如同肉体（sarkos）在希腊语中与坟墓是同源词，是要倒下的，而生命则是“起立（ anastasis：anastasis）”或直立（redressement），耶稣这里的言语是授予给生命：如同另一个Jean-Luc在这里（Nanc-[y]）所言：我把自身授予给生命，生命只是授予它自身，因为生命不说其他的什么，除了“向着生命”言说－如同一次发送，如同一个召唤，如同一次供奉与一个奉献。生命把自身奉献给生命，甚至在自身中、为了自身，哪怕其结果是奉献给死亡。
这样我们就理解了复活的场景为什么与吃鱼有关。那是耶稣在召唤门徒们回到他最初召唤他们的地方——还是那座海边！这是重新开始，从死亡之处开始，从幸存的存活开始，不再是从生命到死亡的叙事——而是要颠倒叙事来阅读，从死亡到生命，或者说，二者贯通起来，是从生命到生命的阅读和叙述。
同时，也是回到共通体聚集的场景，回到那个分给与给－余（/给－鱼）的共在的事件中，在门徒们因为耶稣的死而分崩离析，共通体解散之后，如彼得与他的弟兄们又回到了原来的打鱼的生活之中——这恰好是遗忘了生命本身，耶稣的“复活”即是重新召唤他们回到生命自身与他们自身的生命——那是再次的给出，这一次，是耶稣向他们要东西吃——这个颠倒——不是耶稣给予，而是对给予的召唤，这是对门徒们给予、给出、给余自己生命的召唤，如同他曾经在五千人吃饱的奇迹中给予他者一样。
鱼，有骨头有肉的鱼，如同有骨有肉的身体，这是对触摸的召唤，但是，也是对不可触摸的触感——如果在耶稣活着的时候，他们不相信——没有去触摸，在他死去之后，不敢但是意图去触摸——因为触摸是相信的证据，他们就依然没有明白生命之触摸的见证的“法则”——触摸之为见证——那是不可触摸的之不可能的可能性！
在路加福音中（24：25－49），他吃的是一片“烤鱼”（icquos optou meros） ！——一条加热的鱼——在回应前面的阅读《圣经》，理解了《圣经》时的火热的心（kardia hmwn kaiomenh）（25－32）？心之火热——那是生命温热或余温的暗示！因此，Jean-Luc的书写与阅读都是生命的阅读。吃鱼——那是阅读《圣经》——旧约和正在到来的新约——的另一个隐秘的“圣餐礼”？这些事情发生在早晨，早晨——那是新的一天，明－朗希（Nancy）－望的开始！
彼得之为彼得既是教会的钥匙，也是打开圣经的钥匙，在复活的场景中，也如同在Duccio di Buoninsegna.所画的Maestà 中(back, crowning panel, detail of ): Christ’s Appearance on Lake Tiberias. 1308-11. Tempera on wood panel. Museo dell\'Opera del Duomo, Siena, Italy）：那在门徒们的网中打捞起来的鱼——在翻腾的跳跃，那是生命被拣选出来的喜悦。彼得不再害怕，他画家甚至让他直接站在在水上，彼得之为Pierre在法语中也是石头（la pierre），似乎“石头一样心肠的犹太人”也能够变异了？而且那些鱼在跳跃，向着彼得与基督相遇的方向！那是生命“复活”的步伐！彼得是这个不可能之事件的见证者。
同时，生命的阅读也是打开《圣经》的钥匙。是生命在“教导”我们如何去阅读《圣经》，以及阅读耶稣的行为本身，阅读他的姿态与步伐；这也是“教化”我们如何去阅读那正在到来的书——《福音书》与《新约》——Jean-Luc-Jacques－Deleuze所书写的书！变异之书，不再是经典之书。因此，耶稣与门徒们的吃鱼是一个阅读圣书的仪式，是一个生命的解释学原则！也许这是《新约》最为重要的解释学原则，如同保罗后来的论证？它是打开圣经的钥匙！
而且，使徒的使命也是向着远方召唤，在这里的几幅绘画中我们都看到了耶稣的手势——指向远方，在Jacopo Bassano的画中，耶稣的手势最为明显，而且作为背景的山与海——似乎在耶稣的手势指引下向着远方伸展！复活，复活的生命在于向着远方跳跃！
我们在拉斐尔与Jacopo Bassano的重复与差异的绘画中，看到这个更加生动的场景，两组人物的分配是对称的，尤其是手势，富于变化，彼得的手在祈求，耶稣的手在劝告，而那个安德烈的手势——最为夸张，他张开的双手是惊讶本身——似乎要去拥抱耶稣？这个张开的身体姿势——是生命在奇迹或惊讶中真正打开自身的方式！在Jacopo Bassano的画中，为什么安德烈反而成为了画面的中心？这可能是对拉斐尔主题的变化与加强！他绛红色衣衫与宽大鼓起来的绿色的长袍似乎主宰了整个画面——被圣灵的“风（pneuma）”所鼓起？其实，他的衣衫的颜色是在回应耶稣赤裸的上半身的身体的颜色——肌肤的色泽——那是生命，安德烈已经得到了耶稣的生命！而宽大的鼓起的长袍——那是生命不可抑止的要跃起、腾飞与飞跃的姿态！这个画面因为这个鼓起来的长袍而在跳动，如同那在水面上的船一样！
在另一幅Duccio di Buoninsegna的Maestà中（Appearence While the Apostles are at Table（1308-11，Tempera on wood，Museo dell\'Opera del Duomo, Siena.）：我们看到“复活”后的耶稣与十一个门徒的再次相会，在餐桌上，有着两条小鱼！那是一个生命相会的仪式——甚至可能是不同于圣餐礼的另一个“仪式”？在餐桌上，那两条鱼的头都朝着耶稣到来的方向。
鱼，在希腊语中写为ikhthus，在基督教的传统中“鱼”这个词一直是“耶稣－基督－上帝拯救者的儿子”的缩写：i-kh-th-hu-s : icqus：Iesous CHristos THeou Uiou Soter：Iésus Khristos Théos Huios Sotèr【\"Jesus Christ, of God, the Son, the Savior\" :Iesous (Jesus) CHristos (Christ) THeou (of God) Uiou (the Son) Soter (the Savior)】，而最初的门徒们常常（戏谑地？）称自己为Pisciculi，这个拉丁词意味着“小鱼”，与耶稣基督这个“大鱼”相比而言？ 德尔图良（Tertullian） 就说过 耶稣基督是Icthus，而跟随他的基督徒则是Pisciculi.
鱼（y-u）——即是耶稣（jé-s-u-s）的神圣之名——也是“耶－稣”（同时倾听法语与汉语——多么奇妙的响应！）jésus :je suis！我存在，我活着，也-是（ye-si）——鱼－耶稣——余，耶稣！
在基督教，得到生命就是得到耶稣——得到——鱼。那是生命的复活。在汉语中书写耶稣－弥赛亚的名字，“耶稣”也变异为“鱼”。
在一幅更加有趣的简朴的现代绘画中，我们看到抓住鱼的门徒们，其实，已经成为了鱼！
本文链接： 夏可君：《新约·福音书》的生命书写：鱼与耶稣,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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