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许多政治理论都把国家理解为某种统治机构.然而,这种理解却经不起事实的检验.因为,事实上,国家从来就不是,也根本不可能是统治机构.我简举几例来证明它们这种传统性的谬误.
先以我们中国的近现代史为例.中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这是没有异议的.我们中国在近现代史上先后经历了大清帝国、中华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三个历史阶段.大清帝国、中华民国(至少在大陆上)都先后灭亡了,而 我们中国却没有灭亡,它一直作为独立的政治实体存在着.由此足见,我们中国不是大清帝国,不是中华民国,我们只有把大清帝国、中华民国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视为我们国家在不同历史阶段的统治机构,才能合理解释这段史实;而如果是把这些统治机构与我们国家等量齐观的话,就难免陷入思想和认识上的混乱.
再以苏东剧变为例.按照国家是某种统治机构的观点,学者们普遍认为,这场剧变摧毁了十来个“社会主义国家”.然而事实上却是,除了苏联被分裂成十多个国家、东德被西德合并因而可称之为亡国之外,其他诸国并没有亡,它们一直作为独立的国家存在着.这些国家只是发生了革命,摧毁了社会主义统治制度.由此可见,苏东剧变“摧毁了十来个社会主义国家”的说法是一种谬论,其根源也就在于把国家与统治机构混为一谈.
最后,我再以最普遍的政治常识来证明,国家不是某种统治机构:当代世界由100多个国家组成而不是由100多个某种统治机构组成;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不是指发展中的某种统治机构、发达的某种统治机构;各个国家的 GDP不是指各国统治机构的GDP;如此等等.
综上所述,国家不是统治机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根据这个事实我们可以断定,任何一种把国家概念定义为某种统治机构的政治理论,无论多么博大精深,充其量也不过是“楼歪歪”.
把国家与统治机构混为一谈,其最大的危害不是在政治理论方面,而是在政治现实生活领域.在人们日常政治生活中,这种缪误会塑造出一种愚昧的爱国主义观念.当人们把国家与统治机构等同起来的时候,即便是统治机构恣意妄为,祸国殃民,人们出于爱国主义立场,也会采取宽容甚至拥护的态度,否则就认为是不爱国或卖国.二战时期,德国人民、日本人民不惜承受巨大的灾难,狂热地支持本国政府的侵略战争,,时至今日,日本国民还把驱使无数日本军人丧生、并险些使日本遭受亡国之祸的帝国战犯当作神来供奉,都与这种愚昧的爱国主义不无关系.
而理性的爱国主义则不然.他们首先必须把国家与国家的统治机构区分开来.他们所爱的是国家.他们期望国家能成为每一个无辜国民的幸福家园.为此,他们不能容忍统治机构胡作非为,他们必须以国家主人的姿态去审视统治机构的正当性,并努力矫正其不当行为.若不同国家的爱国主义者们都能做到理性化,那将有力地促进国际和平事业.对此,一套科学的国家理论,是必要的.
开创科学的国家理论,是我们炎黄子孙为人类政治文明作出贡献的大好机会.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人物,只是通过向智识者们讨教和独立思考,对国家这个政治实体有了点独特的理解.我鼓足勇气将它表述于下,但愿能对有志于此的同胞们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我认为,国家是由国境、国民以及对国境和国民进行统一治理的机构所构成的物质实体,它是政治斗争或妥协的一种产物,与社会文化没有必然联系.
说国家与社会文化没有必然联系,这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得到证实:当西藏地区归入中国版图之时,绝大部分西藏人连汉语都不懂;而与我们有着相同文化的海外移民,却没有我们中国的国籍.
说国家是某种政治斗争或妥协的产物,我可以用所有国家的独立史作证.
我所谓的“国境”,是指属于一国所有的自然环境.在古代,它仅是领土;而在现代,它包括领土、领空,甚至领海和经济专属区.
“国民”包括上至最高统治者、下至孤儿的每一个国人.它首先按年龄分为成年国民与未成年国民,再进一步,所有成年国民按政治待遇分为官吏、平民、囚犯.
“统治机构”指靠国家财政供养的机构.在古代,它仅是管治国境和国民的政权机构,在现代,则还包括公立学校、公立医院、国营企业等为国民提供公共服务的机构.
政权机构主要通过对国境内经济事务的管控方式(如发行货币、征税等)获得财政收益.这些财政收益,一方面是统治机构的经济基础,另一方面又是物价的一个构成要素.因此,财政收益及其获取方式,应当是21世纪政治经济学的重点研究对象.
政权机构在能对国境和国民进行有效管治时,对外代表整个国家,而当管治失效时,国家不一定灭亡,但势必会陷入混乱的局面,处于非常状态。
以上所诉,有别于学究式的抽象说。它只是对一种经验事实的简单素描。一般中学生,只要花上几十分钟的时间,就能理解其意,并根据自己的经验知识作出评价。真理是不可穷尽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真理面前人人平等.恳望不同文化层次的朋友们各抒己见,为构建科学的国家理论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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