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 法 评 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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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 revelabitur quasi aqua iudicium et iustitia quasi torrens fortis

 



「经世的三位一体」与「内在的三位一体」的关系*
--依据拉纳三重的上帝是救恩史的超验始基的学说讨论三位
  一体论的圣经论证
云格尔 (Eberhard Jüngel,德国Tübingen大学新教神学系教授)

李秋零 译

 

  拉纳(K. Rahner)试图重新论证教会的三位一体论。这一论证尝试的基本公理就是「经世的三位一体」(?konomische Trinit?t)与「内在的三位一体」(immanente Trinit?t)相统一的命题。下文将会指出,拉纳相关的阐述如何能够对依据被钉十字架者的新教神学是富有成果的。 一、

  三位一体论是对「上帝活着」这一简单真理的必然困难的表述。说上帝活着,这意味着,祂是从自身出发活着,并活在自身之中的。「上帝活着」,也就是说上帝是生命。上帝活着,对于基督教信仰来说是一种借助耶稣这个人的存在可以得到证实的确定性;关于耶稣这个人,可以有充分的理由认识到:「这人真是上帝的儿子」(可15:39)。这就意味着,「上帝活着」这一真理可以借助作为上帝之子而属于上帝自身的耶稣这个人的死而得到证实。重要的是,把上帝的存在理解为生和为了生而死的统一。《约翰壹书》表达了生和为生而死的统一,这并非普遍可理解的、而是在耶稣基督的复活中启示的、作为极其特殊的事件可传达的,它把上帝与爱等同起来:「上帝就是爱」(约壹4:8)。「上帝就是生命」的命题被耶稣基督之死提升为「上帝就是爱」的命题。因此,三位一体论是「上帝活着」这一真理必然困难的表述,因为上帝是作为爱而活着的。上帝作为爱而活着,是祂的存在在耶稣基督的生、死和复活中得到启示的奥秘。1

  据此,对三位一体上帝的信仰必然标志着全部基督教的存在,必然贯穿在基督教的上帝崇拜、基督教的虔诚、基督教的道德之中,同样地贯穿在为基督教的真理负责的神学中,并且是决定性的。准确地说,是受到信仰的上帝三位一体性的奥秘!然而,至多可以在考虑到礼拜仪式时宣布诸如此类的东西。倘若不谈礼拜仪式,上帝三位一体性的奥秘似乎在存在上就是无足轻重的。但这样一来,三位一体上帝的教义作为抽象的真理就面临着被抽空的危险。然而,信仰的真理是具体的。就自身而言能够并且必须完全抽象地表述出来的三位一体论,只有当它使三位一体奥秘作为具体的真理变得易于理解时,才履行了自己的职能。拉纳重新探讨三位一体论,就是针对这一任务的。

二、

  作为传统教义学对三位一体奥秘的探讨的真正疑难,拉纳指出了对三位一体上帝的阐释在教义学整体中的无用性和这种阐释对于信仰生活的无意义性:「这一奥秘似乎只是为了它自身起见才被传达的。即使就它的传达而言,它作为现实依然封闭在其自身之中」。2据此,三位一体奥秘的启示仅限于对三位一体上帝的奥秘给出某种向导,并不是如此导向三位一体上帝的奥秘,以至于这一奥秘自身就对信仰者成为一种为他的全部上帝观和自我关系,而是作为他的教会的成员和作为个人提供向导的经验。为进入奥秘提供这种导向,是神学的任务之一,这种神学的现实基 础就是它能够成为实践的。当古代教义学明确地表述三位一体教义的实践必要性时,解决这一问题对它来说就更为迫切:「信仰的必要性是这样一个教义,任何未丧失获救的人都既不会否认它,也不会不认识它。」(约17:3;约壹5:11-12;2:23;约5:23;帖后1:8)3

  因此,新教教义学就成了施莱尔马赫的要求:「确立教会学说的基本核心,即上帝存在于基督和基督教教会里面,是不依赖于三位一体论的」;4施莱尔马赫还断言:三位一体论「在其教会版本中……不是关于基督教自我意识的一种直接的说法」,5它应该被评价为传统三位一体学说不令人满意的表现;我们只能通过对这一学说的「一种回溯到其最初开端的改造」,6或者通过将其束之高阁来避免这种不满。至于施莱尔马赫所期待的这种有利于「萨贝利假设」(sabellianische Hypothese)的改造,是由形而上学的公设,即不可「将任何可变性置入最高的本质中」7所提供的,宁可说是不利于这一推荐的,然而,施莱尔马赫的断定,即我们「没有……把上帝自在存在的公式与上帝在世界中的存在区分开来」,8对于三位一体论已成为必然的、且「回溯到其开端的改造」来说,却赢得了极高的重视。当然,这种改造将不能简单地以毁掉三位一体教义以及所有适用于它的教义学阐释的形式来实行,除非我们不得不把三位一体论的全部产生史判定为理论上的错误发展。至于它并非如此,那是最初就作为前提的。在这一前提下,我觉得,对三位一体论更为切合这一教义的改造-而且绝对是回溯到其开端的改造的基础,就是拉纳那被当做「基本公理」的命题:「『经世的』三位一体就是『内在的』三位一体,反过来说也一样」。9


注释:

* 本文原刊《道风:汉语神学学刊》,1997(6),香港:汉语基督教文化研究所,页31-44。经允许译自E. Jüngel,《相契:上帝、真理、人》,München,1986。
1. 参见E. Jüngel,《上帝是世界的奥秘》,第三版,1978,页430-511。
2. K. Rahner,〈三重的上帝是救恩史的超验始基〉,载《救恩史教义学大纲》,Mysterium Salutis,Grundriss heilsgeschichtlicher Dogmatik,J. Feiner与M. Lohrer编,卷二,1966,页82。
3. J.F. K?nig,《口传实证神学》,第二版,第一部,第80节,Rostock,1699;引文根据C.H. Ratschow,《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之间的路德宗教义学》,卷二,1966,页82。
4. F. Schleiermacher,《基督教信仰》,M. Redeker编,第七版,卷二,1960,页461(第170节,3)。
5. 同上,页458(第170节)。
6. 同上,页469(第172节)。
7. 同上,页472(第172节,3)。
8. 同上,页470(第172节,1)。
9. K. Rahner,《救恩史教义学大纲》,同前,页328。

本文摘自《现代语境中的三一论》,香港:汉语基督教文化研究所,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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