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 法 评 论 惟愿公平如大水滚滚,使公义如江河滔滔!
et revelabitur quasi aqua iudicium et iustitia quasi torrens fortis

 美国的“世界警察”行为

齐辉

《联合早报》2002年5月28日“言论”版

(2002年7月10日最后改定寄至“公法评论”网站)

    一谈及美国的“世界警察”行为,这是最令“左派”爱国者以及被他们所愚昧的民众激动和义愤的事情。去年的9·11事件,国人之所以表现出一种普遍的幸灾乐祸,其重要的原因就是国人愤愤然于美国“蛮横”的“世界警察”行为。其实,美国的“世界警察”行为“蛮横”与否?“正义”与否?这确实是一个不值得讨论的常识问题,但这又是一个必须回应“左派”以及必需向民众讲清楚的问题。

    首先,我们来看看在“左派”眼里最能够体现美国“霸道”的“世界警察”行为的海湾战争。美国对伊拉克发动海湾战争,固然是“世界警察”行为,但我以为更是“见义勇为”的壮士行为。警察有俸禄,谁给美国发俸禄?!科威特这样的弱小国家在遭到伊拉克这样的流氓国家强暴之时,美国不出面管,谁管?!科威特又没有什么110报警电话可打。在包括美国在内的联合国等国际社会规劝伊拉克从科威特撤出的所有一切努力都统统归于失败的情况下,此时我们还在这里谈论什么要尽量采取“和平”的和“政治”的手段解决海湾危机,这不是在自欺欺人吗?!就象去年的9·11事件我们在这里摆出一副貌似正义的嘴脸大谈美国对恐怖分子不能以暴易暴一样,同样是在自欺欺人、荒唐而又可笑。象对张军那样的杀人如麻的流氓,你能说不应该出动全副武装的公安干警和武警以暴易暴吗?美国最后把萨达姆从科威特赶出同美国把希特勒从欧洲大陆赶出,有什么两样?三、四十年代侵略别国的希特勒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报应,九十年代公然挑战世界和平的萨达姆更应该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海湾战争的正义性就象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正义性一样,丝毫不容去置疑。而美国自去年年底进行的阿富汗反恐战争,同样被许多“正义”人士指责为非正义的侵略战争。然而,战争并没有象那些“正义”人士所预料的那样会给阿富汗人民带来深重灾难,战争反到将阿富汗人民从塔利班黑暗的、灾难深重的中世纪暴政统治中解救出来。撇开阿富汗战争反恐的正义性不说,光凭这一点,美国出师阿富汗的正义性就天经地义。

    我们再来看看“左派”们在声讨美国“世界警察”行为时没有提及过的波黑战争。前南解体后,从前南分裂出来的波黑,不久即陷入了内战。战争伊始,美国并没有进行干预,懒得去管。因为波黑生灵的涂炭,与远在大洋彼岸美国人富足而又优裕的生活确实没有丝毫的关系。干预得不好,还会落得个“世界警察”的骂名。但当波黑战争愈演愈烈并给波黑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的时候,但当波黑战争的结束变得遥遥无期并对欧洲的和平带来严重威胁的时候,美国才不得不痛下决心进行干预。可见,美国人在富足的同时并没有泯灭正义和良知。而一旦美国介入,硝烟弥漫的波黑上空即刻露出了和平的曙光。1995年11月21日,在美国的积极干预下,时任波黑共和国总统的伊泽特贝戈维奇、克罗地亚共和国总统图季曼以及南斯拉夫联盟塞尔维亚共和国领导人在美国俄亥俄州的代顿草签了和平协议,这就是著名的给波黑带来和平的《代顿协议》。《代顿协议》的签署,使持续三年半的波黑战火终于得以平息。之后爆发的科索沃事件,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之所以及时干预并干预得如此坚决,就是吸取了波黑战争时没有及时干预而导致了战争愈演愈烈并长达近四年的灾难性结局。没有美国的干预,波黑战争的结束是一件令人不可想象的事情。正是在国际社会对波黑战争的结束普遍失去信心和耐心的情况下,美国人出面并成功地遏制了战争。2001年6月20日,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在美国代顿的一空军基地接受了一枚迟来的奖章——“代顿和平奖”,这是国际社会对他六年前为推动“代顿和平协议”签署所作积极努力的肯定。这一奖项与其说是属于克林顿一人,还不如说它属于整个英雄的美国以及英雄的美国人民。

    至于年代久远却与我们关系很近的朝鲜战争,美国卷入其中并充当“世界警察”的行为是不是也具有正义性呢?其实,我们无需去争论究竟是北韩的金日成还是南韩的李承晚发动了这场战争,仅从北朝鲜九十年代以来因饥饿而死亡的人数高达240-300万(占北朝鲜总人口的10%-15%)这一令人震惊和恐怖的数字来看,我们就没有理由去怀疑美国卷入朝鲜战争的正义性。因为,它至少使三·八线以南的韩国人民免于极权制度的统治。更何况,由于美国的干预,韩国在战后创造了经济高速增长而一跃成为亚洲“四小龙”的奇迹。试想一下,如果没有美国,韩国的三星电器能够走遍世界吗?韩国能够比我们举办奥运会整整早二十年吗?韩国人民的生活能够如此美满而富足吗?(不用同北朝鲜相比,就是同我们相比)而与此相反的是,由于苏联的插手和军事干预,波兰、匈牙利等东欧国家的人民被迫生活在极权统治之下而痛苦不堪。历史进入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当苏联的军事干预已不可能(这要归功于戈尔巴乔夫),东欧原社会主义国家普遍放弃了极权体制而选择了民主政体,并积极地向以美国为首的国际主流社会靠拢。就连美国传统的劲敌俄罗斯早不久亦成为“北约”的准成员国,表明俄罗斯正一步一步地融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民主社会。难怪有人说,战后跟着美国走的都强大,这叫顺之者昌,亚洲“四小龙”是典型。但逆之者不一定亡。战后跟着苏联走的都衰弱,这叫顺之者衰。东欧、古巴、北朝鲜、越南等国是典型。战后美国力量所及的西欧和东亚无不是欣欣向荣,而苏联力量所及的东欧和南欧无不是凄凄惨惨。
 
    当然,也有人认为美国在全球到处插手以充当“世界警察”,不过是为了美国自身的国家利益。对此观点,我实在难以苟同。我认为如此这样地看待美国的对外政策,是“冷战”思维的惯性使然,是分析国际政治形势中“左派”们乐此不疲、经常运用的“利益论”和“阴谋论”。诚然,我们不能否认国际交往中国与国之间利益的存在。以国家利益作为最高准则,不也是白纸黑字赫然写在我们的外交政策之中吗?!我们可以把国家利益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而又不允许美国人有自身的国家利益,这实际上是不自觉地把美国人的道德水准看得比我们高人一等。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美国能否有自己的国家利益,而在于美国的国家利益是否与人类的共同利益相悖。如果美国从“世界警察”行为中得到了自身的利益,但这一利益与人类的共同利益并行不悖并能增进人类的利益,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美国攻打阿富汗,确实是9·11事件后美国捍卫自身的利益而采取的报复行动,但这一行动除了损害塔利班政权等少数极权专制者的利益之外,没有损害任何国家和任何人的利益。相反,对阿富汗塔利班政权的军事打击,可以使世界人民最大限度地免于本·拉登恐怖主义的危害,从而,它也捍卫了包括美国和阿富汗人民在内的整个世界人民的利益。至于海湾战争,勿庸讳言美国也确有捍卫其在中东石油利益的动机和目的,不过美国在捍卫自己石油利益的同时,也捍卫了整个文明世界的利益。因为需要中东石油的毕竟不只是美国,而是包括德国、日本等国家在内的整个文明世界。海湾战争捍卫的是世界的和平、正义和自由贸易,受到损害的也只是侵略者萨达姆的利益。其实,历史上尤其是二战后美国向海外用兵,并无领土等物质利益的诉求,更多的是捍卫和推行民主、自由、人权和市场经济等代表了人类发展进步方向的价值观念。这些价值观念,既符合美国的利益,更符合全人类的利益。正如哈维尔1999年4月29日在加拿大国会的演讲中论及北约发动的科索沃战争时曾说道:“这可能是人类并非为了利益,而是为了坚持某种原则和价值而进行的一场战争,如果可以这样评价战争的话,那么这确实是一场合乎道德的战争,一场为了道德原因而打的战争。”

    其实,“世界警察”有什么不好,在地球还没有走出丛林时代的今天,世界需要警察。当然,“左派”们人可能又会说,纵使世界存在着不平和不公,也轮不到你美国来说三道四、到处插手,还有联合国呢!此话谬矣!联合国本身并不能行事,联合国只能通过书面决议,联合国决议的最终执行也必须通过具体的一个一个的成员国来实施。比如,联合国制裁伊拉克,联合国本身并不能制裁,联合国只能通过美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等具体的一个一个的国家去制裁伊拉克。海湾战争、朝鲜战争以及海湾战争结束后美国至今仍维持对伊拉克的制裁,不正是美国对联合国决议的认真履行吗?!其实,联合国这一国际机构的创立,也正是美国对人类社会所作出的巨大贡献。联合国的前身国际联盟,正是在美国第二十八任总统威尔逊的积极倡导下建立起来的。实际上,世界上每一个国家都有充当“世界警察”的责任和义务。只不过美国作为一个最强大和最具公信力的国家,更有资格和能力充当“世界警察”,以维持世界必要的秩序和平衡世界最基本的正义。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在1944年的一次讲话中曾对美国的“世界警察”行为有过极为精彩的评叙,毛泽东说:“每一个在中国的美国兵都应当成为在中国的民主活广告。有美国人在场也是好的。如果美国分布得很广泛,他们对国民党就会产生一种约束作用,国民党要制造麻烦就更加困难。昆明是一例子,那个地方已经变成自由主义思想和学生自由活动的中心了,因为在这么多美国人的眼皮底下,国民党是不敢逮捕学生和把学生投入集中营的。拿这一点同西安相比,西安的美国人非常少,特务就横行无阻。”当时被认为站在时代前沿的毛泽东的这一亲身感受,应该是具有可信性的。

    我一直认为“世界警察”这一头衔,是冠在美利坚合众国头上的崇高荣誉。警察是专抓小偷、专抓坏人的,只有小偷、流氓和不按规则办事的无赖才惧怕警察。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总的来说,整个世界进入一个相对和平、稳定和发展的较长时期,平心而论,这与作为世界第一强国的美国的存在及所做所为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