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身体与驯化心灵

范亚峯

 

“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训诲;尊荣以前,必有谦卑。”(新约·箴言1533

“恶人脸无羞耻,正直人行事坚定。”(新约·箴言2129

 

人类的文明即是对于自身的驯化。这一驯化进程包括身体的驯化和心灵的驯化两个方面。对于身体的驯化,有礼(驯化臣民之身,以受治于治者)、法治宪政(驯化统治者之身,以使之驯服于公民之身)等等柔和刚两种方式;而心灵的驯化,则需要对于如康德所言的神圣之物:心、神及宇宙的虔敬。

本尼迪克特把日本民族的性格概括为菊花与刀两个象征。菊花为至柔,刀为至刚,至柔与至刚体现了日本民族性格中的两极。这两极缺乏真正的中和,就导致了孟德斯鸠所说的:日本人的性格很残酷。“日本人民是顽固、任性、刚毅、古怪的,一切危险和灾难都不放在眼里。”[i]日本民族缺乏中正仁和、大中至正的智慧。日本的音乐之中充满了哀伤与幽怨,似乎冥冥之中默示了这个海岛民族的命运。日本的围棋长于定式而短于布局,这体现了日本民族缺乏真正的大智慧。孟德斯鸠认为日本法律的精神是残暴。由于人们的心灵已变得残暴,所以只有更严厉的残暴才能驾御残暴。

而对于日本民族心灵的驯化,一个明智的立法者应当努力通过适度的刑罚与奖赏,通过和其性格相适宜的哲学、道德与宗教的箴规,通过荣誉的法规的适当应用,通过羞辱性的刑罚,通过长时期的幸福和太平生活的享受,去教化人民。并以缄默的宽宏在不知不觉之间去改进人们的精神。这就是执两用中、礼教乐化的智慧。1955年的和平宪法奠定了日本宪政的基本格局。由此,日本的政制由驯化臣民转向驯化统治者,而和平宪法的教化培育着日本民族和平理性的精神。

但对于身体的驯化不等同于对于心灵的驯化。日本民族没有足够的正视罪恶的勇气,以及良知的虔诚的忏悔,由此其心灵并未真正被救。其心肠是刚硬的,远未驯顺和谦卑。2000年的东京审判,启示我们:人类对于罪恶的无原则的妥协,只会淡漠作恶者的责任,助长罪孽者的恶行。恰当的原则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i] 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上册第87页,商务印书馆。